怀元塌着眼皮。
他刚刚在饮酒,此刻双眼不住地打架,眼光迷离,双颊酡红。
看上去醉得不轻。
耳边的宴饮声吵吵嚷嚷,离得很远。觥筹交错间,铺在酒桌上嫣红的零落溅上不少酒水,洇开深色的一团团繁花。
盖因他醉眼朦胧,刚刚又发酒疯赏下几巴掌来,这花朵就不往他这边来,觥筹交错的声音和吵嚷也轮不到他应付。
怀元没有醉。
他今夜只喝了三杯酒,远远不到醉的时候,可若有人问他什么时候他该醉,他也说不上来,打从他记事儿起,其实就没有喝醉过。
可现在谁来邀他喝酒,他都会说自己只要三杯就会醉。
因为醉汉做什么都有人包容,醉汉也不用费尽心思应付不想应付的事情。
其实以他今时今日的位置,在滁州这片地界,本来也是做什么都有人包容的。
做什么都有人包容。
什么都不做却未必有人包容。
他刚来滁州时整日闭门谢客,应酬不去,拜帖不接,交往不应,过得十分自在。
自在没几日,就有宫里的口信打从京城递来。
是他那做了太后的姐姐,怀贞还是一派疼惜亲弟的词句,字里行间却是教育他,别过得这样清明,也别过得这样特立独行。
就差摆明了告诉他,你如今就是要做贪图享乐的皇亲国戚,又没读过什么书,又不入仕,摆什么架子。
怀元不大明白,自己应酬不应酬怎么就和太后娘娘有关系。
是他府上的幕僚把那封不知是口谕还是家书的文字悉数看完,然后掩着苍白的唇和他分析利害。
说来说去无非是些怀元听不明白的事。
现如今新皇年幼,太后名为垂帘实则掌控着朝野形势。
与她一心的,有意投靠的,都知道怀元是太后母家如今唯一的活人,太后打从先帝还在时就满世界找他这个唯一的弟弟,如今好容易重逢,封侯赏金恩赐不断,可见姐弟同心。
他们拉怀元应酬交际,实则是指望他去太后面前美言。
怀元起初不懂,太后从不问他这些事,他也不会去太后面前议论这些事。
他不到七岁就和怀贞失散了,一路伶仃流落直到二十七岁才姐弟重逢。
他当然也见过那些写着他名字的告示,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少年时连一块炊饼都要和他上称分个明白的阿姐会成为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但宫里来的人非说他是,二话不说给他带进宫里,他第一次和太后重逢时身上还穿着酒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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